記得在林海音女士的書裏寫過:曾親手烙餅,並炒幾樣家鄉小菜,邀請文友吃薄餅歡聚一堂的回憶,看了真讓璐璐羨慕不已。
雖然從表面看來,吃薄餅只是簡便的餐點。但由於製作時所需要下的功夫,並不遜於一道繁複的名菜,所以吃得到主人如此精心準備的薄餅宴,不也算是一種福氣嗎?
所謂薄餅,其實是以燙麵團抹香油相疊桿平後,以乾鍋烙成的荷葉餅。吃時需把兩層餅撕開,一張張單獨包料來吃,所以北方館子又將其稱為單餅。製作起來頗需技巧跟經驗,外行人若想立刻掌握厚薄老嫩,並不簡單。
而現代人吃薄餅,習慣叫店家上一份兒合菜戴帽,就著餅捲食,倒也算抵食充飢的料理。但若要論起作工,還是要以老山西館(之前提及的武侯餡餅粥老師傅,便是山西館名師)的合菜戴帽,做得最為講究。
如豆芽,一定得掐去鬚根,才夠爽利。豆乾切成相仿細絲後,必定要先飛水(快速地在沸水涮過)。而豬肉絲得用鹽跟蛋清先醃過,入味後再落鍋用猛火陰油炒至一變色就撈起備用。
然後將蘿蔔絲、干絲、溫水發過的粉絲、韭黃絲、豆芽絲依序炒至脫生後,再把肉絲下鍋拌合,最後以極少澱粉水勾薄芡,攤一張蛋皮擺在菜上,即可供食。所以這道菜才叫合菜戴帽,而不是一般餐廳寫的合菜代帽,千萬別弄擰了。
如今,老山西館已歇業多時,但宋廚所作的合菜戴帽也堪稱佳品。像他們使用的就是掐頭去尾的銀芽,而不是普通豆芽。且所有蔬菜都炒得鑊氣十足,減一分則生,增一分則漉,連勾芡都省略,也不會讓一攤菜水留在盤裏礙事,實在好手藝!
而目前雖然坊間使用合菜捲餅已成習例,但其實北平的真正吃法沒那麼簡單,而是各色各味的菜得分開炒製才行。
例如在唐魯孫先生的書裏就寫過:除了豆芽一定得要用花椒油、陳醋炒過單獨上桌,其他蔬菜當然也得依各別性質來烹調。且葷食類配菜,如小肚絲(加工過的五香豬膀胱切絲)、火腿絲(須蒸過、清理過外皮跟油耗後切絲)、燻雞絲、爐肉絲(約類似烤鴨店的脆皮燒豬肉)等耗工佳餚,也都是拿來捲餅的上好材料。
所以此生若有人願意無償為你揮汗烙餅、到處奔波備料,才得一餐飽足,請務必心懷感激。因為不管做料豐儉,這種情誼乃是至高無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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